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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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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蘇格蘭是公安的走狗。】

幾乎是同一時間,有關諸伏景光真實身份的簡訊到達每一位在日本境內活動的組織代號成員手裏。

安室透心頭狂跳。

不好的預感上湧。

他要盡快找到諸伏景光,不然……

組織的成員先一步找到他,等待諸伏景光的絕對不會是什麽好下場。

.

“……公安警察?”年輕的女聲漫不經意地回覆:“我不記得港口黑手黨和公安的關系友好到要去搭救他們的人。”

蘭波毫不意外對面的回答。

他淡定道:“據我所知,蘇格蘭是與公安聯絡時,對方不慎洩露信息,遭到烏鴉截取,從而暴露他的身份。”

小光歪一下頭。

她眼睫半垂,捧著一本有關蘇格蘭的基礎情報書。

目前與“烏鴉”有關的情報,大多都是蘭波他們負責。

蘭波的異能方便隱匿。

魏爾倫的強大體術與敏銳度能保證他及時消滅“烏鴉”中懷疑起他們的人。

兩相結合,港口黑手黨私下的行動一直沒有被“烏鴉”註意到。

不過縱是如此,他們能得到有關“烏鴉”的情報也不算太多。

至少港口黑手黨到現在都不知道“烏鴉”的一把手和二把手是誰,長相、身高等外表特征為何。

“所以?”

小光打量一下諸伏景光的照片,道:“你是想說,他本人業務能力沒問題?”

“他或許會知道什麽有用的東西。”

蘭波如此回答。

她半開玩笑道:“這是以你退役歐洲諜報員的直覺判斷嗎?”

“是經驗。”

蘭波很淺地笑一下,道:“烏鴉千方百計要隱藏他們的存在,而留意到他們的警察組織,遠不止公安一方。”

紅鳶色的眼眸輕眨一下。

時子山小光饒有興致道:“聽聞美德法意……不少國家的情報人員都潛伏進去了,這是真的嗎?”

要真是如此,“烏鴉”也算是一塊肥肉了。

看似是他們在暗處,占盡優勢。

實則,盯上他們的各方勢力都在行動。

“我沒有和所有國家的情報人員打過交道,”蘭波看一眼身旁的魏爾倫,道:“保羅為以前國家效力的時間也不算長。”

“不過……”

蘭波話鋒一轉,道:“美聯邦調查局與德聯邦情報局的臥底成員,我們已經大概知曉了。”

小光輕笑一聲,道:“不錯。”

她合上諸伏景光的情報書,不疾不徐道:“去為我把人帶回來吧。”

日本的公安警察。

說不定真的能從他身上得到什麽有用的情報。

“是。”

蘭波平靜地應下。

通話一掛斷,他轉頭看向亞空間困住的褐發青年。

諸伏景光。

“烏鴉”的蘇格蘭,同時也是日本公安派出的臥底警察。

“你早就料到她會答應了?”魏爾倫問。

“並沒有,”蘭波笑著回答:“只是先控制住人,之後要放要留,先機都把握在我們手裏。”

不管首領的回覆是什麽。

港口黑手黨都占據主動權。

魏爾倫挑一下眉,無所謂地轉開視線。

“要知會他一聲嗎?”

“安室君嗎?暫時不需要。”

鎏金色的亞空間一閃而過,隱匿去兩人的身影。

天臺的門一下被撞開,金發的青年喘著氣,近乎踉蹌地撲上來。

他沒在這裏看見熟悉的友人。

夜色昏暗。

廢棄大樓的天臺上,只有他一向看不慣的諸星大倚靠著蓄水池的外墻低頭支腿坐下。

安室透快速掃過天臺附近可能藏人的地方。

到處都沒有諸伏景光的身影。

他平覆一下呼吸,走向諸星大搖醒他,道:“醒一醒,萊伊。”

毛線帽下披著一頭長發的青年低吟一聲,慢慢睜開眼。

“蘇格蘭在哪?”安室透低聲問道。

他貓一樣的眼睛透過眼前的人,簡單掃一眼天臺,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道:“我跟丟了。”

“跟丟了?”

安室透皺眉。

他淡定一點頭道:“有人來救走他了,應該也是公安的走狗。”

安室透抿唇,眼神晦澀不明。

“你不相信?”

他掙開壓在肩頭的手,站起身道:“我沒必要為公安的走狗撒謊,這裏的監控應該還沒壞,你可以看看蘇格蘭出去沒有。”

到底是誰?

知道諸伏景光是臥底的人,只有寥寥幾個。

除去他,便是與他們接頭的聯絡人。

但那個人……

組織已經動手殺掉他了。

“走吧。”

安室透起身道:“我們去調一樓的監控。”

萊伊。

組織裏的黑麥威士忌。

不管救走諸伏景光的人是誰,都不能讓他從監控中找到他們的行蹤。

要想辦法破壞掉監控。

“……”狹窄到只容一人上下的樓梯,諸星大落後安室透一步,表現得異常沈默。

他不動聲色地打量前方的人。

心中同樣定下要破壞監控的主意。

蘇格蘭是公安警察。

不管打暈他,救走蘇格蘭的人是誰,至少他們的目標是一致的。

不能讓波本從監控中找到他們的去向。

兩人心懷鬼胎,懷揣著同樣的想法行動。

……

強烈的光線照向諸伏景光的眼皮,迫使他不得不清醒過來。

腦袋暈沈沈地抽痛。

他下意識要扶額起身,脖頸與手腕的皮膚先一步感受到束縛住他的鐐銬。

諸伏景光一秒清醒。

他睜大眼睛,瞳孔一縮駭然發現自己正處於一間冷冰冰的實驗室。

機械的聲音滴滴作響。

他心下一沈,往最不好的猜想而去。

“咦?”

一道有些模糊的年輕女聲響起。

諸伏景光艱難地轉頭看去,身穿手術服,頭臉都遮擋得嚴嚴實實的“少女醫生”走來。

她只露出一雙紅鳶色的眼睛,口罩掩蓋她的外貌、模糊她的聲線,鬢角處隱約可見一點黑色的頭發。

“你醒了?”小光的聲音有點輕快。

沒想到他會這麽快醒。

她踱步過去,裝模作樣地挑選手術要用的工具,不緊不慢道:“知道你準備要面對的是什麽嗎?”

諸伏景光沈默。

“你當然有權保持沈默,”小光拿起一把森鷗外口袋裏弄來的手術刀,對著光打量上面模糊的身影,慢悠悠道:“但我們也不會什麽都不做。”

好歹把人弄回來了。

總要從他嘴裏撬一點什麽情報回來作為報酬。

“……你是雪莉?”諸伏景光聲音有點沙啞地開口。

小光動作一頓,試探性地反問:“你知道?”

雪莉又是誰?

怎麽突然給她安排上身份了?

“組織內有名的天才少女,年紀輕輕就獲得代號——雪莉。”

諸伏景光極力保持冷靜,道:“組織裏很少有人不知道你。”

沒想到“烏鴉”裏還有這一號人物。

小光輕眨一下眼睛,道:“你接著說。”

能騙一點情報是一點。

原以為要嚇唬嚇唬諸伏景光才能套出情報。

不成想他誤會她的身份,簡簡單單就說了。

“你的父親是業界有名的瘋狂科學家,母親……被稱為墜入地獄的天使。”

諸伏景光的喉結活動一下。

他轉頭面向小光的方向,避免直視頭頂的白熾燈,胸腔內的血肉不受控制地緊張收縮。

汗水順著額頭滑到手術臺。

小光沈吟一下,道:“你知道的不少啊?”

“……這些事,組織裏的人大多都知道。”諸伏景光的呼吸隱隱加速。

他判斷現在的自己已經出現脫水現象。

情況不太樂觀。

只是脫水,不會一下死人。

真要等組織的手段用在他身上,他不敢保證意識模糊的情況下,什麽都不會透露。

最好的辦法是他立刻死去。

但身體受到束縛,手邊沒有武器,諸伏景光能做的事很少。

更何況……

他的手機也被收走了。

諸伏景光的心不斷往下沈。

“聽說你是公安的人?”小光摘下一邊手套,故意擺出翻看文件的姿態,道:“今年26歲,很年輕啊。”

諸伏景光抿唇。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拖延多久。

但等眼前的少女行動起來,他的下場必然不會多好。

“不想說話?”

小光探頭看他一眼,恍然大悟道:“你口渴了。”

諸伏景光的嘴唇都幹到起皮。

難怪不想說話。

“我去給你要杯水,”因為他的配合,小光的心情相當不錯,主動走到門口,喊一聲道:“去弄一杯水來。”

守在門口的七葉低聲應下。

她快步走去接水,順便帶來了吸管。

“很好。”

小光表揚一句,端著水重新走近手術臺,道:“要給你解開嗎?”

諸伏景光呼吸一停。

他心頭升起一絲微弱的希望,嗓音發啞道:“可以的話……”

這是機會。

不管有沒有用,他都要挾持住“雪莉”搶回自己的手機再死。

他不敢妄想自己能逃出組織的追捕。

但至少手機……

他的手機要拿回來。

不能牽連到哥哥。

“你要是乖乖配合,”小光把一次性的塑料杯放到他臉頰旁,心情很不錯道:“我當然也會對你好一點。”

怎麽說這也是小光第一次獨立“審訊”。

諸伏景光說的話越多,代表她的審訊能力越強。

雖然她覺得自己還沒怎麽發力,這個人就自顧自說起來了。

“哢噠。”

鐐銬的鎖扣彈開。

諸伏景光慢慢坐起身。

他活動一下手腕,眼睫半垂看向左右腳踝處的鐐銬。

這兩個沒有打開。

倒也不算太意外。

他擡眸看一眼站在操作臺旁的少女,剛剛躺著感覺不明顯,現在坐起身一看“雪莉”的身量比他開始以為要更加小。

十五歲的少女。

莫約一米五左右。

諸伏景光暗自思忖,組織很少會透露成員的外貌特征,要不是合作過彼此之間都不會知道對方。

他對雪莉的了解不深,只知道諸星大是通過她的渠道進入組織。

這個女孩應該很不好對付。

“你不喝水嗎?”

小光奇怪地問。

他心頭一驚,差點以為自己要引起“雪莉”的疑心,連忙拿起一旁的一次性塑料杯。

水裏沒有什麽特別的味道。

但他也不敢真的喝下去。

諸伏景光對組織的一切都抱有十萬分的戒備。

“喝完水就好好回答我的問題吧。”

小光站在距離手術臺三五米的地方,語調輕快道:“你乖乖聽話,我也會對你很親切的。”

這可是一個首領的承諾!

雖然是港口黑手黨的首領,但她也不至於剛利用完人,立刻推他回去送死。

“……好。”

諸伏景光擺出溫馴的樣子,低聲道:“你可以過來嗎?有些話,我不想說太大聲。”

小光歪頭。

他暗示性地看一眼天花板上的監控攝像頭,道:“關於……我送出去的情報下落,我只告訴你,但你也要保證,給我一個利落的死亡。”

“你的手術刀很鋒利,應該可以一下殺掉我。”

紅鳶色的眼眸輕眨一下。

小光疑惑道:“你真的是公安警察嗎?”

他怎麽只想到死,不想想別的可能。

指不定她心情好,回頭扔他去擂缽街自生自滅呢。

反正擂缽街魚龍混雜,多他一個不多。

“……你對組織的了解,應該不比我少,”諸伏景光苦笑一下,似真似假道:“落入組織手裏,死已經是最仁慈的事了。”

小光一楞。

她沒想到這會是一個公安警察說出的話。

“烏鴉”到底有多恐怖?

連公安裏的精英都會說出死亡已經是他們最好的選擇。

“我對這些不是很關心。”

小光輕描淡寫一句帶過自己不了解的事,道:“我可以關掉監控,你直接說吧。”

諸伏景光心下著急。

“雪莉”不靠近,他的一切後續計劃都無法施展。

他深吸一口氣,打定主意道:“你不想知道組織裏還有誰是臥底嗎?”

小光意外地眨眼。

她歪頭道:“你的意思是組織裏還有其他公安的人?”

諸伏景光低應一聲。

“這個組織還真是要被你們公安滲透成篩子啦。”

小光感慨一聲。

諸伏景光緊張到手心冒汗。

“你說吧。”

她關掉墻角處的監控攝像頭,好奇地走近一步道:“我聽著呢。”

不夠近。

“雪莉”還在防備他。

諸伏景光抿一下唇,低聲道:“你再走近一點。”

小光搖頭。

“我已經關掉監控了,你在這裏說,我能聽見。”

果然不行。

諸伏景光握緊的拳頭松開。

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面對小光好奇的目光,腦海中快速徘徊過數個組織成員的代號。

“到底是誰?”

小光不耐煩道:“想半天做什麽?”

諸伏景光心一緊,唇一動開口道:“是……琴酒。”

“誒?!”

小光呆住了。

琴酒不是“烏鴉”的top killer嗎?怎麽變成公安的人了?

“你不是在騙我吧?”她狐疑道:“琴酒怎麽可能是公安的人。”

諸伏景光心跳得極快。

可他面上十分平靜,甚至扯出一抹苦笑道:“事到如今,我還有騙你的必要嗎?”

這可不好說。

小光琢磨一下,道:“琴酒要真的是公安的人,他殺過這麽多人,以後還能好好地回去嗎?”

就算以前真的是公安。

為了自己的以後,對方大概率也會跳反。

“你要麽是在胡說八道!要麽是在騙我!”

小光不高興地瞇起眼睛,道:“我最討厭別人騙我了。”

她後退一步,手扶到操作臺旁。

諸伏景光心快要跳到嗓子眼,連忙道:“我沒騙你!”

“嗯?”

漂亮的紅鳶色眸子狐疑地打量他。

小光抱手道:“你有琴酒是公安臥底的證據?”

諸伏景光沈默。

他當然不可能有。

畢竟琴酒又不是真的公安。

但現在的情況,已經是騎虎難下,他編都要編出一個合適的借口把人引過來。

“……你靠過來。”

小光動也不動。

諸伏景光深呼吸,擡起圓潤的貓眼看向她,道:“我有證據,但現在不方便取出來。”

“你有什麽證據,可以直接說。”

小光不吃他這一套。

她一貫不是愛配合別人的好性子。

對待太宰治是例外,對中原中也又是另一種情況。

但面前的人肯定不屬於這兩者。

“這不是可以說出來的證據。”

現在的諸伏景光相當冷靜,他知道越是心急,越容易惹人懷疑,“你不想知道,我們每次都是怎麽傳遞情報的嗎?”

小光歪頭想一想,右手攤開作出“請”的姿勢,道:“你說。”

“我們都知道……”

諸伏景光聲音一頓,道:“那一位對我們防備很深,就算獲得代號,每一次出入基地也會進行徹底的搜身,防止我們夾帶什麽東西出去。”

越是深入,越是了解,越容易遭到懷疑。

他和好友都不敢輕舉妄動。

有關隱藏在幕後的那一位,他不知道組織裏其他的成員有沒有見過他。

但他的恐怖是所有人都知曉,並為之恐懼。

“所以……我為了傳遞情報,在身上稍微動了一點手腳。”

諸伏景光擡手碰一下衣領下的鎖骨。

那是小光看不見的位置。

她好奇心被勾起一點,道:“你幹什麽了?”

“這裏有皮下植入的芯片,”諸伏景光壓住領口,直直地看向小光,道:“沒有工具,我自己取不出來,只能靠公安的同伴。”

小光眨一眨眼,慢慢明白他的意思,道:“植入和取走都需要別人幫忙?所以你說有同夥的事是真的?”

諸伏景光沈默一下點頭。

他落在另一側的手,握緊成拳,留意著小光的反應。

她應該會過來吧?

如果真的是“雪莉”,只憑她一人完全有能力取出芯片。

“我出去叫人來。”

小光想好了。

她也不擅長動什麽刀子,萬一一不小心給人戳個血流不止,還是要叫森鷗外來縫。

倒不如一開始就叫他來動手。

“等……”

諸伏景光愕然。

他以為小光肯定會自己動手。

沒想到她是要出去叫別人。

“雪莉,你想把功勞都讓給別人嗎?”他急急地問。

小光動作一頓。

她突然想起,自己在劇本裏還有什麽“天才少女”的人設。

雪莉的父親是科學家。

提到“天才”,她多半也有繼承父親的才能。

要怎麽辦呢?

“你剛剛說琴酒是臥底,”小光轉身,一本正經道:“我覺得茲事體大,需要多叫兩個人來作證,以免後續你死了,這變成我的一面之詞。”

很好。

完美的借口!

小光心裏給自己暗暗鼓掌。

“你要告訴琴酒嗎?”

諸伏景光心頭一緊。

小光眨巴一下眼睛。

她沒見過琴酒,就算想找人偽裝成他,至少也得知道琴酒長什麽樣。

不過心裏如此想,嘴上倒也不必這麽誠實。

“對。”

小光煞有其事,道:“我總要給琴酒一個辯駁的機會,讓你們當面對質,不是嗎?”

這孩子的口氣……

諸伏景光心頭劃過一絲異樣。

但速度太快且他大半的心神都放在如何能挾持小光上,根本沒空留意她語氣中的不對勁。

“你覺得琴酒會承認他是公安嗎?”

他冷靜地反問。

小光思考一下,道:“一般來說,臥底是肯定不會承認自己是臥底。”

口罩戴久了。

有點悶。

她轉過身去扒拉一下,露出臉深吸一口氣。

這才是人類該呼吸的空氣!

一直戴口罩真是要命。

她重新給自己戴好口罩,仿若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重新面向諸伏景光道:“所以你的任務是要證明自己說的話是真的。”

“琴酒會殺了我。”

諸伏景光篤定道:“公安裏有一個人暴露就夠了,他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一定會想方設法殺掉我。”

嗯……

這個邏輯好像沒問題。

小光想一想,決定順著他的話,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你來把證據取走。”

諸伏景光的視線移向一旁放置工具的小桌。

她有點猶豫,道:“要是我不小心切到大動脈……”

“那就請你殺死我。”

青年的聲音十分幹脆。

他面相溫和,圓潤的貓眼下是一張十分顯年輕的娃娃臉,雖說下巴處的胡渣給他增添幾分歲月。

可認真看一看,諸伏景光真的很年輕。

他要是在港口黑手黨,完全就是旗會一樣的年輕力量。

“你不怕死嗎?”小光有點疑惑。

他很淺地笑一下,目光是出乎意料的溫和:“沒有人能不怕死。”

“那你……”

為什麽能坦然接受“烏鴉”的人殺死自己?

他不會害怕嗎?

“組織的手段,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諸伏景光輕聲道:“死有時候也算是一種逃避。”

真對不起零。

沒有好好和他道別。

“公安的人沒有給你安排退路嗎?”小光不解道:“你為他們賣命,冒這麽大的風險潛入……組織,一朝身份暴露,他們就不管你了?”

諸伏景光搖頭。

“組織的力量遍布世界,不管逃去什麽地方都有你們的人,我不想提心吊膽地過完後半輩子。”

最重要的是不要浪費公安的力量來救他。

不要連累到他的家人、好友。

“只有活下來不就好了?”

小光天真地反駁。

諸伏景光抿唇苦笑。

沈甸甸的壓力如浪潮一下下拍打他的精神。

他想起不久前諸星大追逐著他到天臺,廢棄大樓外側的鐵架樓梯,不管是成年人亦或是小孩踩上去都會有很大的腳步聲。

他的腳步聲。

再是諸星大的腳步聲。

步步緊逼。

好似有一只大手捏緊攥住他的心臟,用力到要擠壓出汁。

連大口呼吸都變成一種奢望。

他完全不敢想,當這種恐懼降臨家人、降臨好友,他們受到他的牽連,遭到組織的追殺會有多麽煎熬。

“我沒有辦法了。”

他聲音很輕地呢喃。

死亡已經是他最好的歸屬。

與其後半生要連累家人好友,躲躲藏藏如同過街老鼠一樣害怕著組織的大手,倒不如現在幹脆一點死去。

“雪莉,你要是怕這裏弄得太難看,可以先殺死我,再取出我藏起來的芯片。”

諸伏景光的表情不知道該歸於冷靜,亦或是漠然。

小光有點麻爪。

她開始思考是現在叫人打暈他,再讓森鷗外動手,亦或是轉開話題,再問點別的什麽。

“雪莉,你不想殺死我這個叛徒嗎?”

諸伏景光靜靜地看向她。

小光莫名感覺到壓力。

“你……你先躺下,”她輕咳一聲,道:“我給你先拷上。”

諸伏景光保持著坐姿沒動。

小光疑惑地看他一眼,道:“你是不是害怕了?”

她想一想,安撫道:“你放心吧,出於人道主義,我們會先給你打麻醉再動手。”

總不能生紮進去。

“……不用這麽麻煩,你可以直接動手。”

“不不不,我們還是麻醉一下吧。”

小光心有戚戚道:“反正我們用麻醉的次數也不是很多,上個月批的量都沒用完。”

諸伏景光心一沈。

早有聽聞,組織會進行人體實驗。

但麻醉都不給,是為了更好地觀察實驗體的反應嗎?太殘忍了。

“……聽說他們都不喜歡用麻醉,”小光搖搖頭,以相當不理解的語氣道:“說是擔心影響反射神經,以後會變遲鈍。”

游擊隊的成員,恐怖如斯!

諸伏景光的表情越發凝重。

“你還不躺下?”

小光話鋒一轉。

他身體一僵,低低應一聲,慢慢向後躺,同時快速看向附近有無可供取用的東西。

鎏金色的亞空間泛起一道漣漪。

小光表情一改,高興道:“你來得正好,幫我弄暈他吧。”

誰?!

不等諸伏景光出聲,後頸一痛,熟悉的眩暈感再次傳來。

他咬住口腔裏的軟肉,拼命不讓自己真的暈迷過去。

意識與身體的鏈接似乎都要斷開。

他重新躺倒,眼前模糊一片。

“他暈過去了,還要不要打麻醉?”

“比起麻醉……我想更應該考慮一下他剛剛說的話有幾分真。”

小光震驚。

她看一眼諸伏景光的方向,不可思議道:“他剛剛說的都是騙我的?沒有芯片,琴酒也不是臥底?”

“芯片的事,多半是假。”

魏爾倫淡淡道:“不過公安有特殊的傳訊手段,應該是真的。”

小光摘下手套和手術帽,扔去一邊,不高興道:“那不是什麽都沒有說嗎?”

可惡!

狡猾的公安!

“依我看來,他剛剛應該是要騙您過去。”

小光呆一下。

她腦子有點轉不過彎,疑惑道:“騙我過去幹什麽?挾持我嗎?”

“應該是吧。”

魏爾倫的回答並不篤定。

但他的語氣與肯定無異。

“啊?”小光反手以手背壓住額前的紅痕,給自己揉一揉手術帽勒出的痕跡,嘀咕道:“他是笨蛋嗎?以為我真會毫無防備站在這裏?”

她當然是有人保護的。

雖說森鷗外和愛麗絲不在,但蘭波和魏爾倫都隱藏在暗處,門外也有七葉和尾崎紅葉的其他手下。

怎麽也輪不到他挾持她,逃出港口黑手黨。

“因為他一開始就誤會您的身份了。”

蘭波平靜地看過去一眼。

海藻一樣的黑色長發披散下來,身上穿著相當反季節的厚實大衣。

諸伏景光看不清後出現的兩人。

他徹底失去意識。

“哦……對了,”小光恍然大悟道:“他以為我是那個雪莉!”

如果只是普通有代號的成員,面對一個被抓住拷起的“階下囚”的確不會有太多的防備。

“所以,他是想逃出去嗎?”

小光咕噥一聲,道:“虧我還以為他說的都是真的。”

她有點郁悶。

與專門負責審訊組的尾崎紅葉相比,她似乎還是太沒經驗了。

連這個人在撒謊都看不出來。

“他說的話,不完全是假。”

蘭波中肯地評價道:“至少他想要求死的心是真的。”

與他曾經對話過一心想要求死的另一個少年不同。

諸伏景光求死是因為看不見前路。

不得不死。

他從未想過要逃出這裏。

“搞不懂的家夥。”

小光搖搖頭,脫掉手術服。

她看一眼手術臺上的青年,道:“給他換一個地方吧。”

下次再用手術室嚇唬他。

怕是不好使了。

“是。”門外的七葉依言應下。

小光走出手術室,大大地伸一個懶腰道:“找人清潔一下裏面,問問醫生這個手術室還要不要了。”

雖說是一個已經閑置下來,沒怎麽用的手術室。

但改造成這樣,指不定以後還有機會用。

“首領不準備審問他了?”魏爾倫問。

小光回頭——

太高了,看不見。

她走開兩步,昂起頭道:“他都想死了,這要怎麽問?”

“嚴刑拷打、威逼利誘,或者催眠。”

魏爾倫不冷不淡道:“想要他開口,總會有辦法。”

小光意外道:“你很懂啊?”

明明不是混審訊組的人。

“以前的工作,總會有需要我們動用手段的時候。”

蘭波平淡地笑一笑。

算不上高興。

只能說那是一個笑的表情。

“唔……留著一個公安在組織裏也是麻煩,”小光雙手背在身後,不緊不慢地往前走,道:“要是消息漏出去,異能特務科和軍警肯定不會放過我們。”

畢竟是黑暗面的組織。

總不能太過張揚。

“安室……安室透?是叫這個名字吧?”小光有點不確定,回頭問一聲道:“要是把人送給他,除去一個公安在烏鴉裏也算是立功吧?”

應該多多少少能更加接近核心一些。

蘭波道:“安室君不一定會動手。”

“咦?”小光疑惑道:“為什麽?”

就算他不動手。

直接把人交上去,不也算是立功嗎?

白得的功勞,安室透不準備要?

“安室君和他有幾分交情,”蘭波嘆一口氣,聲音幽幽道:“或許他會覺得朋友比晉升更為重要。”

“這樣嗎……”

小光歪頭開始思考。

要是直接把人交給安室透,他什麽都不打算做,轉頭直接放走……

這不等於港口黑手黨白幹一場?

什麽好處都沒得。

這可不是港口黑手黨的作風。

“MIMIC……醫生這段時間是不是派人去接觸他們了?”小光突然想到一個好主意,興奮道:“我們能不能把MIMIC引去給烏鴉找麻煩,然後坐收漁人之利?說不定還能順帶把異能開業許可證弄到手。”

蘭波沈吟一下,開口道:“首領,您說的MIMIC是……?”

他失憶有些年頭。

後面恢覆記憶也不完全。

對於一些細枝末節的東西,蘭波都沒有刻意去找回記憶。

此刻聽見MIMIC,他還有點陌生。

“一群大戰末期的遺留產物,”魏爾倫的回答很冷淡,道:“他們以前都是軍人,後面犯叛國罪了,組合在一起到處流浪。”

不是什麽值得在意的組織。

蘭波有點疑惑,道:“這樣的組織引去對付烏鴉,有用嗎?”

聽上去不是什麽特別厲害的組織。

而且就算有異能者,以“烏鴉”遍布各大強國的勢力也很難起到什麽作用。

“MIMIC的首領安德烈·紀德的異能很特別。”

小光簡單說明道:“是可以預知未來幾秒的能力,他們在到處尋找可以殺死自己的人。”

別管“烏鴉”的武力值是不是真的能殺死MIMIC。

但互相添點麻煩肯定是沒問題。

“如此的話……”

蘭波勾起淺淺的笑,眉眼間的憂郁之色散去些許道:“我們可以把烏鴉的武器庫所在位置賣給他們,只要MIMIC動手,烏鴉對他們必然是不死不休。”

烏鴉是一種相當記仇的動物。

以“烏鴉”與“黑”為代號的組織,亦是如此。

“不錯的主意。”

時子山小光彎下眼眉,笑吟吟道:“還要適當地制造一些我們可以插手的空間,用這個去和異能特務科談判。”

要是MIMIC一下被打敗。

他們自然也無從為港口黑手黨謀取利益。

“互相牽扯。”

魏爾倫很輕地笑一聲,道:“哪一方的勢弱了,我們就去給添點火。”

務必讓“烏鴉”和MIMIC打得水深火熱。

兩邊都不得安寧。

“這個交給醫生,他應該很擅長。”

小光一伸手拿過臨時掛在衣帽架上的帽子,團起長發全塞帽子裏,忍不住感慨道:“我們真壞啊。”

不愧是橫濱的最惡勢力。

既要薅“烏鴉”的羊毛,也要借MIMIC的力去弄到異能開業許可證。

“身處這個世界,我們都不可能幹凈。”

魏爾倫輕聲且平靜。

小光想一想,道:“也是,反正天下烏鴉一般黑,異能特務科也不是很幹凈。”

他們曾為了平息“龍頭戰爭”放出澀澤龍彥,結果導致橫濱的混亂進一步升級。

最後中原中也要殺死他,攔下人的也是異能特務科。

他們維護的是國家的穩定。

澀澤龍彥的異能對其他的幾個異能大國,具有相當的優勢。

所以就算他害得更多人死去,異能特務科也會保他。

“您不必妄自菲薄。”

蘭波輕聲道:“與烏鴉相比,我們已經好很多了。”

至少橫濱不會有毒品流通。

更不會再有人無緣無故失去自己的器官,一覺睡醒被拐到千裏之外。

“不用安慰我,”小光擺一擺手,無所謂道:“與更爛的比爛,其實沒什麽意思。”

“烏鴉”是很爛。

但港口黑手黨也是真的黑。

他們不會因為“烏鴉”更糟糕而變得幹凈多少。

“問一問安室……安室透要不要人吧。”

她差一點又忘記安室透的名字。

蘭波低聲問道:“是要直接把人送過去嗎?”

“當然不是。”

小光眉心輕蹙,扭頭輕瞪他一眼道:“我們費這麽大勁把人弄過來,怎麽可能不把成本討回來!”

“您說的是。”

蘭波和魏爾倫也不反駁其實沒花什麽力氣。

“不管他是要把人交上去,還是帶走藏起來,引導烏鴉與MIMIC鬥起來,這件事他要出大力氣。”

小光輕哼一聲,道:“沒有白讓人占我們便宜的!”

想要帶走人?可以,先給他們打工!

不然的話,別想從港口黑手黨要走一分一毫!

“遵您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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